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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我可不是活菩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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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昭原本同陸晉元纏鬥不休, 一時半會兒沒空去尋江暮陽的麻煩,此刻一聽, 立馬惱羞成怒, 大喊了聲:“我才不會輸給江暮陽!”

而後就撇下陸晉元,提劍直接飛身而去,一頭撞進了陣法中。

江暮陽就等著他來呢。

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, 一把就抓住了雲昭的手腕, 而後故技重施,一個過肩摔將人重重摔倒在地。

陸晉元原本要上前幫忙, 見狀腳下一頓,突然想起不久之前,他才被江暮陽拔禿了後背上的金羽, 立馬臉色鐵青地僵在原地。

“江暮陽,你敢動……”

雲昭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, 江暮陽就一拳頭直接狠狠砸了過去。

嘭的一聲,幾乎將雲昭的整個腦袋都錘飛出去了。雲昭只覺得下巴一陣劇痛,而後嘴裏就是一股濃郁的血腥氣。

都沒有時間讓他作出反應,江暮陽奪下他的劍刃, 身影一晃, 就繞到了雲昭的背後, 一把將雲昭的右臂反扭在背後。

而後, 毫不客氣地對著雲昭的左腿膝彎,狠狠一腳踹了下去。

嘭的一聲, 雲昭直接撲跪在地,他嘴疼, 手疼, 膝蓋疼, 渾身都疼得要命。

他突然想起以前和江暮陽比試劍法,每一次都是他贏,他那時還洋洋得意地說,自己比江暮陽厲害,以後就由他來保護江暮陽了。

也是此刻才知,那只是江暮陽讓著他的。

可現在的江暮陽,卻再也不會讓著他了。

江暮陽一手扭著雲昭的手臂,一手掐著他的脖領,笑容滿面地問:“服不服?”

“不,不服!”

江暮陽聽罷,也沒說什麽,只是用腳踩在了雲昭的小腿上,一點點地碾,幾乎都能聽見骨頭對挫的卡擦聲。

他又問:“服不服?”

“不服!死也不服!”

雲昭發出了沙啞的嘶吼聲,他的脖子被江暮陽禁錮著,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。

他的鼻尖滿是鮮血的氣味,隱隱的,還嗅到了江暮陽身上淡淡的雪松味。

並且腦海中電光石火一般,湧起了許多少時的記憶,他和江暮陽在一起的記憶。

那時他們是那樣的要好,每次雲昭前往蒼穹做客,都不肯去住客房。

而是拉著江暮陽的手軟磨硬泡,要和他一起住。

衣食住行都在一起,哪怕是夜裏睡覺,也會擠在一張床上,你胳膊壓著我,我腿抵著你。

交情好到,雲昭甚至可以穿江暮陽的衣服,頭上綁江暮陽用過的發帶。

江暮陽對他更是好得沒話說,但凡有什麽好吃好玩的,都會第一時間跟他分享。

哪怕是犯了錯,挨罰也要一起。可以說是從小好到大的朋友。

怎麽現在就為了一個男人,而鬧到歇斯底裏,大打出手的地步了?

從前那個陽光開朗,熱情似火,對朋友一片真心,肝膽相照的江暮陽到底去了哪裏?

“為什麽……你明明知道我愛裴清,就非得跟我搶裴清?”雲昭沙啞著聲,通紅著眼質問道,“我把你當好朋友,你卻搶走我的心上人,你就是這麽對待朋友的麽?”

“我說了,我們不是朋友,哦,也許曾經是。”江暮陽面無表情地道,“但現在不是了。”

曾經他們是好朋友,江暮陽處處讓著他,有什麽開心的事,都會和雲昭分享,但他們中間橫著一個裴清,這也意味著,他們再也不是朋友了。

雲昭艱難萬狀地問: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……”江暮陽湊近他的耳畔,壓低聲兒道,“你不配。”

雲昭的瞳孔劇烈顫動著,他滿臉難以置信地問:“就因為……裴清麽?”

“不,你還是不明白。”

江暮陽搖了搖頭,掐他脖子的手,更加用力了,他垂眸,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雲昭狼狽不堪的模樣,饒有趣味地用腳碾著他的腿骨,語氣很輕,可說出的每一個字,都直擊雲昭內心最深處,將他的傲慢,驕矜,任性,自己為是,寸寸擊碎。

“因為你不配,像你這樣的人,不配跟我交朋友。”

“可我出身高貴……”

“我與人交朋友,並不看重對方的出身。是少年俠客也好,屠夫也罷,我都不在乎。都是人生父母養的,分什麽高低貴賤?”江暮陽笑著道,“對我而言,你甚至不如街頭的乞丐,最起碼乞丐行乞,還需要自己拿著破碗沿街乞討。”

“請問你會什麽?只會拿身份壓人,成天到晚看不起這個,看不起那個,不過狗仗人勢罷了……你現在還不是被我踩在腳底下了麽?”

雲昭張了張嘴,竟沒能說出話來,他嘴裏的血順著唇角滴落至了江暮陽的手背上,他的瞳孔劇烈顫動,有一瞬間不認識江暮陽了。

他同時也在江暮陽的眼中,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陰寒殺意。

江暮陽居然想殺他!

明明,他們從小一起長大,青梅竹馬!

明明,他們從前是那麽的要好,江暮陽以前對他是那樣照顧,那樣好。

怎麽現在突然就變了?

“真臟。”

江暮陽眉頭蹙緊,松開雲昭的脖頸,將手背上的血跡,直接擦在了雲昭的衣領口。

而後毫不留情地一腳將人踹倒在地。雲昭觸不及防,直接就趴在地上,喉嚨一癢,開始劇烈咳血。

他的痛苦,他的狼狽,在江暮陽的眼中無關緊要。

江暮陽甚至擔心他會逃跑,而一腳踏在雲昭的後背上。

心念一動,一抹白光就從雲昭的懷裏飛了出來。

江暮陽擡手接過,掌心正躺著一枚玉簡。

這枚玉簡裏,還藏有江暮陽的一絲精魂,是他當初送給雲昭,方便雲昭隨時尋他。

上回事發突然,江暮陽忘記收回了,這次,他不會再忘了。

他收攏起了五指,當著雲昭的面,將玉簡捏成了齏粉。

手指一松,齏粉就隨風散開了。

雲昭整個人很懵,好像突然三魂七魄都飛了大半。

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,居然還伸出雙手去接。

可玉簡已經化作了齏粉,隨風散開了,點點熒光很快就消失殆盡。他什麽也沒能抓住。

只是突然覺得,他和江暮陽的友情是真的徹底結束了。

再也回不到當初了。雲昭突然很想問問江暮陽,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承諾過的誓言。

那時雲昭說:“暮陽,我喜歡你,等我們到了弱冠之年,就結為道侶。”

那時的江暮陽也答應了,兩個人還拉鉤蓋章了。

在不知情為何物的時候,承諾就已經許下了。

雲昭的心裏很亂,他突然發現,他又有點舍不得曾經的江暮陽。

他似乎兩個都喜歡,既放不下裴清,又舍不得江暮陽。

江暮陽看著雲昭這副狼狽又呆滯的模樣,突然惡從心頭起,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:“裴清的滋味甚好。”

雲昭先是微微一楞,隨即怒目圓睜,可卻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。

“無怪乎你們都喜歡他,裴清確實還行。”

“江……江暮陽!”

“等我哪天玩膩了,你再來求我,興許我大發慈悲,能把裴清送給你呢。”

雲昭萬般難以置信,不敢想象江暮陽原來對裴清沒有任何一點喜歡。

就仿佛……仿佛把裴清當個爐鼎一般!

如此輕飄飄的話語,又不是貨物,焉能想送就送?

裴清知道江暮陽的這種想法嗎?裴清知道嗎?

雲昭很難想象,江暮陽到底為什麽突然變成了這副陌生模樣。

但他思前想後,所有的猜測都指向一個方向,那就是江暮陽嫉妒裴清,所以想毀了裴清。

“不要,暮陽,不要!”雲昭突然開口,滿臉痛苦地說,“不要傷害裴師兄!千錯萬錯,都是我的錯,是我對不起你,是我該死!是我當初說要與你結為道侶,後來又拋棄了你!”

江暮陽先是擡眸,瞥了一眼雲宗主,見他被裴清攔著,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脫身。

想了想,他還是很誠懇地告訴雲昭:“你少自作多情,我對你從未有過任何感情。”

“拋棄?呵呵,不好意思,不是你拋棄我,而是我拋棄了你。”

江暮陽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,提劍抵著雲昭的脖頸,沖著雲宗主高聲道:“住手!雲昭在我手裏!”

雲宗主立馬轉過頭來,眼中充斥著熊熊烈火,怒聲道:“放開阿昭!你若膽敢傷他半分,我必要將你碎屍萬段!”

“雲宗主,冤有頭,債有主,你可別遷怒錯了人,今夜,我可沒有羞辱過雲昭的母親,誰羞辱的,你找誰去,你殺他也好,剮他也罷,都同我無關。”

江暮陽此話一出,讓原本拉著陸晉元往他這裏湊的林語聲頓時僵在了當場。

陸晉元一把甩開林語聲的手,惱羞成怒道:“無人遷怒於你!你不用怕!害不著你!”

他仍舊說話直來直去,偏頭同雲宗主道:“一人做事一人當,便是我說的,又能怎樣?劍宗欠江暮陽的情,要還趕緊還,少磨磨唧唧!”

“與劍宗今晚結的怨,只管過來尋我,少去為難我的師兄弟!”

雲宗主也是此意,該償的情,劍宗得償,該報的仇,也不能不報。

既然江、陸二位都如此說了,雲宗主本意也不想為難其他人,尤其是裴清和江暮陽。

前者是很無辜的,全程沒有做錯任何事。退親也是有理有據的。

至於後者,雲宗主擔憂,若是不償情這個救命恩情,只怕日後傳揚出去,會引來些閑言碎語。

如此一想,混戰總算暫且偃旗息鼓了,雲宗主深呼口氣,緩緩道:“那好,江暮陽,我也不為難你,你先把阿昭放開,無論如何,你對阿昭有救命之恩,劍宗承了你的情,此前我也答應,許你一個要求,你現在就可以提。”

頓了頓,雲宗主又道:“你也可以選擇,換取別的東西,比如,靈寶,法器,丹藥。”

江暮陽挾持著雲昭,笑著道:“那我要劍宗半壁江山,你給不給?”

此話一出,雲昭立馬不願意了,大聲道:“二叔!不必管我的死活!劍宗不能落在江暮陽這個外人的手上!”

“聒噪。”

江暮陽嫌雲昭太吵,擡手便卸掉了他的下巴,此番操作,直接讓雲宗主看得眉頭緊蹙,額頭青筋直跳。

但雲宗主還是很沈得住氣,能保持著宗主的體面,他道:“劍宗只傳嫡系,便是長老也多是同族子弟,若是你想加入劍宗,也並非不可,我可以安排你當一個掛名長老。”

江暮陽直接開門見山:“好處是什麽?”

雲宗主道:“能得劍宗庇護。”

“看來雲宗主不是誠心報恩的了。”

說著,江暮陽手裏的劍刃,又往雲昭脖頸貼了貼,直接劃出了一條血口。

雲宗主趕緊又道:“劍宗手下,約莫有上百個附屬家族,掌管三處妖獸山脈,拍賣會所,店鋪,山莊,田地,城池等等多達上千,每個掛名長老最多可以同時接管五個附屬家族,每年劍宗會提供掛名長老二十萬靈石,宗內的丹藥,法器,可以隨時使用。”

江暮陽想了想,覺得要想在修真界生存,光是有修為,還不太行,須得擴張自己的勢力才行。

孤家寡人,雙拳難敵四手,他不得多收點小弟什麽的?

多給自己準備條退路也好。

但光是掌管五個附屬家族,還不夠,誰知道分配給他的五個附屬家族,都是什麽德行?

江暮陽想要妖獸山脈,因為裏面妖獸多,他不僅可以隨時進去刷刷妖獸,剖一些魔核,妖丹之類的。

也許還能機緣巧合下,尋到什麽寶貝。

即便山脈比較貧瘠,那也不要緊,他自己種一些靈植,養一些靈寵,也不是不行。

這就讓他想到了小黑蛇,也許回頭能讓黑蛇去看守山脈。

江暮陽也不想多費口舌,直接道:“我需要一處妖獸山脈。”

此話一出,雲宗主的眉頭蹙得更深了,可見他有些不情願了。

陸晉元嗤笑道:“江暮陽還真是獅子大開口,這不是剜劍宗的心頭血?要什麽不好,要一處妖獸山脈……就連蒼穹派都沒有,他居然也敢要!”

林語聲也道:“是啊,蒼穹的弟子若是下山尋找魔核,也是需要交付靈石,才能進入當地的妖獸山脈行獵。”

就連裴清都覺得江暮陽是在以恩挾報,但轉念一想,他也沒有資格要求江暮陽出手相助,不求回報。

即便不幫忙,裴清也不想拖江暮陽的後腿,便從殿頂飛身下來,立在不遠處觀望。

“江公子,恕我難以答應,那三處妖獸山脈,也是劍宗的命脈,絕不能送到外人手裏。”雲宗主這是鐵了心,不肯交出一處妖獸山脈,甚至還轉過身道,“若江公子不肯退步,那就只能讓阿昭把命還給你了。”

江暮陽:“你確定?我可聽人勸了,你讓我殺,那我真殺了?”

“嗯,殺吧。”

雲宗主的態度很堅決,不知道是不是斷定江暮陽會對雲昭手下留情,還是認為劍宗有沒有雲昭都一樣。

江暮陽笑道:“我若殺了雲昭,那豈不是給劍宗一個極好的理由殺我了?”當他傻?

“江公子多慮了,劍宗是名門正派,有恩報恩,有仇報仇,你既救了阿昭,那麽阿昭的命,你可以拿去。此後,劍宗與你,互不相欠,形同陌路。”雲宗主又道,神色認真,態度也相當誠懇。

江暮陽略一思忖,還是認為雲昭的命實在不如一個掛名長老的頭銜值錢。

況且,他還沒折磨夠雲昭呢。

如此一想,江暮陽便道:“好,那就換一個掛名長老的頭銜。”

雲宗主立馬暗暗大松了口氣,還真害怕江暮陽會傷害雲昭。

以一個掛名長老的頭銜,來換雲昭一命,還是很劃算的。

雲宗主為了安撫住江暮陽,便直接取出一枚外形古樸的戒指,遠遠拋了出去。

江暮陽擡手接住,他問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這是空間戒指,是我自己做的法器,裏面存了五十萬靈石,就權當是劍宗對江公子的一點點答謝。”雲宗主出手相當大方。

林語聲忍不住驚羨道:“劍宗還真是富有,五十萬靈石,把陸師弟賣了都不夠。”

陸晉元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,他道:“江暮陽這回開心了吧,以往我給他零花錢,也只是給個幾百靈石。”還是他拿金羽去換來的。

哪知江暮陽話鋒一轉,又道:“這只是救命的恩情,恩清了,仇還沒清呢。”

雲宗主:“你這是何意?”

“方才,雲昭言語羞辱我的事,雲宗主該不會忘了吧?”江暮陽唇角含笑,說出的話卻異常冰冷,“我不是活菩薩,心胸也沒那般寬廣,被人當眾羞辱,心中也會氣憤。”

“不過,我是個有修養的人,說不出那種有失體面的話。”他不像雲昭那樣,狀若瘋狗,為了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歇斯底裏。

江暮陽緩緩道:“冤枉了我,總該賠禮道歉吧?”

雲宗主據理力爭:“但你也打傷了阿昭,這還不夠麽?”

“不夠,是他先沖過來打我的,我如果不還手,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。”

雲宗主有些惱火了:“江暮陽,你不要太過分!阿昭即便再有錯,他終究還是劍宗的少主!”

“那又如何?”江暮陽一字一頓地道,“我要他向我下跪道歉。”

此話一出,就連陸晉元都覺得他有點瘋。

鞠躬道歉就已經讓雲昭顏面盡失了,結果江暮陽還得寸進尺,要求雲昭下跪道歉!

裴清聽了,眉頭微微蹙了起來,目光灼灼地盯著江暮陽,還微微抿起了薄唇。

雲昭更是羞憤交加,他的下巴被卸掉了,不能開口說話。

又實在受不得這種奇恥大辱,竟一氣之下,直接撞了過去。

饒是江暮陽收劍迅速,雲昭的脖頸還是被劍刃割開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。

整個人踉踉蹌蹌地撲了過去,又一把被雲宗主接住了。

“阿昭!”

雲宗主大驚失色,趕緊抓著雲昭的手腕,為他輸送靈力,一手緊緊捂住他脖頸上的血口。

見雲昭想說話,便為他把下巴推了回去。就聽見雲昭斷斷續續的說:“他……他不是暮陽,他不是……”

“你說什麽?”雲宗主低聲道,“他不是江暮陽,又會是誰?”

事情已經鬧成了這番田地,在場每個人的臉色都不甚好看,雲宗主看著懷裏遍體鱗傷的雲昭,實在氣憤難忍。

縱然江暮陽對雲昭有恩,但將雲昭打成這樣,終究是過分了。雲宗主一時氣憤,忽而抓過雲昭掉落在地的劍刃,狠狠沖著江暮陽甩了過去。

裴清忙喚了聲:“小心!”

就見江暮陽提劍一擋,鏘的一聲,長劍猛地倒飛出去。

竟直接沖向了一旁的青黛小道。而所有人都沒註意到的是,黑暗中,那條被茂盛的草叢遮掩住的小道上。

此刻正立著一道纖瘦的身影。

溢散開來的劍氣,讓四周一瞬間亮如白晝。江暮陽瞳孔一顫,就見那是一個身穿暗金色衣裙的婦人,頭發已經半白了,臉上也有些細密的皺紋。

但容貌依舊很美很美,尤其一雙眼睛,非常傳神。

不知何時站在那裏,又站了多久,無聲無息的,就連劍刃飛速刺過去時,也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。

雲宗主驚見來人,瞬間臉色煞白,忙拋下雲昭,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:“不要!”

然而下一瞬,江暮陽就已經閃現至婦人的面前,直接以腳踩劍,嘭的一聲,直接將飛來的長劍,踏在了地上。

裴清慢了些,見狀便停了下來。和兩個師兄站在了一起;

江暮陽回頭道:“差點誤傷了,抱歉。”

他這句抱歉才一出口,一雙溫暖的大手,就撫摸到了他的臉上。

先是一楞,江暮陽隨即就要躲開。

哪知這婦人卻眼含熱淚,喃喃自語道:“雲風,你終於回來了,你原諒母親了,是不是?你回來看望母親了,是不是?”

江暮陽:“……”

林陸裴三人:“?”

只有匆匆趕來的雲宗主,趕緊過去攙扶,口中道:“母親,他不是三弟,你認錯人了。”

“不,他就是雲風,我不會認錯的,他就是我兒子雲風,快讓娘看看,怎麽瘦了啊?”

雲老夫人雙手撫摸著江暮陽的臉,又慢慢摸到肩膀,顫著聲道:“瘦了,瘦了,我們雲風一定在外面吃苦受罪了。”

江暮陽:“……”

“娘有時間陪你了,娘以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,好不好?”

雲宗主從旁道:“娘,他真的不是三弟,你認錯人了!”

“不,他就是你三弟,你看他的眼睛。”

順著雲老夫人的目光,眾人齊刷刷地望向了江暮陽的眼睛。

這是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,幹凈明亮到好似能吞噬世間的一切黑暗。

江暮陽的容貌僅僅清秀,只有這雙眼睛出奇的好看。

雲宗主看了一眼,又道:“只是眼睛有些像,但他真的不是雲風。這裏亂,我先扶您回去休息。”

哪知雲老夫人不肯,執意認為江暮陽就是她死去多年的幼子雲風。

甚至還拉著江暮陽的手說:“好孩子,阿娘早就把酒釀圓子準備好了,你隨阿娘過去喝,好不好?”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母親,江暮陽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。

雲老夫人又沖著一旁的三人道:“你們是雲風的朋友吧?”

三人面面相覷,林語聲剛要開口,哪知雲老夫人便道:“雲風最愛交朋友了,既然來了,就一起去喝酒釀圓子。”

她的目光又轉到了雲昭身上,滿臉疑惑地問:“這是誰家的孩子啊?怎麽在地上躺著?”

“……”雲昭哽咽著道,“祖母,我是阿昭!”

雲老夫人:“你要找誰?”又偏頭囑咐雲宗主,“不管這孩子找誰,也不能躺在地上,讓人把他打發出去吧。”

雲昭:“……”

然後,他就看見,他最親,最愛,最疼他的祖母,滿臉慈愛地拉著江暮陽走了。

從頭到尾都沒問一問,他到底為什麽趴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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